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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西来大学龙达瑞教授“现存《永乐北藏》研究”学术讲座纪要

作者:杨志飞、杨金丽 日期:2022-04-19 10:36 点击数:

美国西来大学龙达瑞教授“现存《永乐北藏》研究”学术讲座纪要

 

1 讲座海报

北京时间20224161000——1240(美国加州时间41519:00——21:40),西南交通大学中国宗教研究中心与云顶集团7610哲学与历史研究所邀请美国西来大学龙达瑞教授通过腾讯会议举行了一次线上讲座。本次讲座由西安外国语大学杨志飞副教授主持与评议,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浙江大学、四川大学、复旦大学、西南大学、亚利桑那大学等海内外高校和科研单位的学者逾百人聆听了龙教授的精彩分享。

龙达瑞教授曾跟随中国社会科学院黄心川先生学习,获得博士学位。从 2009 年起,龙教授开始对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保存的《永乐北藏》进行研究,进而扩展到对其他单位收藏的《永乐北藏》进行调查。十多年来,龙教授走访了中国、美国与波兰的20余家图书馆、博物馆和寺院(如普林斯顿大学、芝加哥大学、波兰亚盖隆大学、陕西洋县智果寺、甘肃张掖大佛寺、辽宁省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重庆北碚图书馆等),拍摄过数万张藏经的照片,积累了大量的一手材料。

 


2 主讲人龙达瑞教授

讲座题为“现存《永乐北藏》研究”。龙教授通过200余张图片展示了海内外《永乐北藏》的存藏情况:

1.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藏《永乐北藏》。首先,龙老师以一张涵盖30余种写本、刻本、石经本藏经的“汉文大藏经发展时间表”开题,清晰展示了《永乐北藏》在大藏经中的位置。普林斯顿大学除收藏有广为人知的《碛砂藏》,也有《永乐北藏》,后者未受到关注。龙教授通过多年调查,结合辽宁省图书馆所藏《永乐北藏》,利用其中的贴条、题记等,认为普林斯顿大学与辽宁省图书馆收藏的《永乐北藏》应是同一套,都来自北京金台坊(后改名为高公庵胡同)的护国慈隆寺。由美国海军武官义理寿(Irvin Gillis 1875 – 1948)在20世纪30年代从中国运往美国。

 

3  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藏《碛砂藏》与《永乐北藏》

 


4 辽宁省图书馆藏品(左)与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藏品(右)

2.重庆图书馆藏《永乐北藏》。龙教授发现该馆所藏《北藏》原本收录的“色贻厥嘉猷勉”函钱谦益《首楞严经疏解蒙钞》六十卷,有注文“此六个字系钱谦益着前清奉旨抽毁”,又有“大清康熙四十五年三月十八日重修”的刊记,再结合《北藏》卷首的明神宗“皇帝敕谕”已经删去了飞龙、祥云等图案,故认为该馆所藏《北藏》为清康熙四十五年刷印。

3.波兰亚盖隆大学藏《永乐北藏》。龙教授认为该馆的《北藏》是章嘉活佛于1880-1890年之间所赠,先入藏德国柏林图书馆,二战后多次流转,现藏该馆。该馆有《永乐北藏》,又有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间刊刻的《甘珠尔》、西夏文泥金书写的《妙法莲华经》,弥足珍贵。


 


5 波兰亚盖隆大学图书馆藏《甘珠尔》

4.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藏《永乐北藏》。该馆《北藏》的入藏经过尚不清楚。龙教授发现该馆《北藏》卷首“御制大藏经序”的落款时间“大明正统五年十一月十一日”,被“大清乾隆三年十二月十五日工竣”的贴条所覆盖。再结合其中“弘”“玄”有避讳的现象及《大清龙藏汇记》的记载,推断该本的刷印时间与《龙藏》刻竣时间一致,皆为清乾隆三年。

 


6 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藏品

关于《永乐北藏》经版的下落,龙教授通过《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等史料记载,发现清代大臣海望曾奏请乾隆皇帝,称《永乐北藏》旧经版7万余块,大多模糊残缺,不堪刷印,可将经版运到琉璃厂烧琉璃瓦,可抵二年柴薪之用。

此外,龙教授广泛利用碑刻文献,对陕西洋县智果寺、安徽九华山化城寺、广东韶关南华寺《北藏》的入藏经过进行了考察。又通过各地藏本比较,发现明英宗正统五年《御制大藏经序》中“弘”“玄”在多部印本中成为缺笔的避讳字,认为这些藏经刷印的时代应在康熙、乾隆之后。《大明皇帝御制藏经赞》中的“下畀”,在《昭和法宝总目录》《永乐北藏》(线装书局影印本)中讹为“下界”“下卑”等。

龙教授还在讲座上特别提到虞万里《正统道藏编纂刊刻年代新考》一文,此文推翻旧说,考证《道藏》编纂于永乐十七至二十年(1419-1422),与《永乐北藏》编纂时间大致相同。永乐年间开始编纂的佛、道二藏,都是到正统初年才刊刻竣工。龙教授推测,明代前期编纂和刊刻佛、道藏的方式可能大同小异。

龙达瑞教授讲座结束后,主持人杨志飞老师进行评议,谈了三方面听讲的心得。首先,他指出,日本学者野泽佳美先生曾认为,“中国至今留存有相当数量的《南藏》和《北藏》,而对这两藏的研究成果却接近于零”(《明代大藏经史の研究 : 南藏の历史学的基础研究》,汲古书院,1998年),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所幸有龙教授(及何梅老师、张德伟老师等)多年来的调查与研究,使明代藏经的研究状况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改观。

其次,大藏经研究离不开对实物的考察,研究和立论受到材料的严格限制。关注宋元版藏经的学者多,但很难接触实物,主要依据影印本、图片,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在扫描、排版时,经常会有修版,但往往又不做说明,这样就会误导研究者。日本学者曾依据《中华大藏经》影印所用的底本《赵城金藏》,得出《金藏》补版的结论,就是受到影印本修图的误导。傅斯年先生曾说,从事学术研究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龙教授就是这样做的。中国虽有多部《北藏》印本传世,但至今尚未进行系统的调查与整理,所以首先要做的工作是现存目录的编制。龙教授在做《北藏》的联合目录,这对后续的研究非常关键,是基础性的。

再次,明清藏经的研究仍有很多空间,一是可以看影印本、图版,二是有条件进行实地调查。看宋元藏经的实物,难度比看明清藏要大得多。龙教授用大量的照片向我们展示了大藏经研究的广阔空间。

之后是提问环节。云顶集团7610博士研究生杨金丽问及题记“龙飞万历,岁在屠维大渊献年林钟月 蓂生日 与座元老师诚为后表记之矣”中“蓂生日”的具体所指,《玉篇》释“蓂”曰:“历得其分度则蓂荚生于阶,月一日一荚生,十六日一荚落。”题记中的“蓂生日”是否为“蓂生一日”的省称,也即月一日,“龙飞万历,岁在屠维大渊献年林钟月 蓂生日”是否为万历己亥年六月一日。龙教授表示要下去查证后才能回答这个问题。讲座结束后杨金丽对她的理解做了一些补充说明:蓂,蓂荚,即历荚,也称历草,古时用以记历时之草。《竹书纪年》卷上载:“帝在位七十年……有草夹阶而生,月朔始生一荚,月半而生十五荚,十六日以后,日落一荚,及晦而尽。月小则一荚焦而不落,名曰蓂荚,一曰历荚。”《文选王融〈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曰:“紫脱华,朱英秀,佞枝植,历草滋。”李周翰注:“尧时有蓂荚草生于阶,有十五叶,从月一日日生一叶,至十五日日落一叶。若月小,则余一叶,见此以知日历,故云历草也。”龙教授经查阅资料后响应道,以前曾蒙何孝荣教授指出“岁在屠维”指“己”,“大渊献”指“亥”,万历己亥即1599年。现在年轻学子又考订“林钟月蓂生日”为“六月一日”,十分欣赏,希望之后能继续跟年轻学子交流。

腾讯会议聊天室的Hewen提问:“藏经修版,例如‘畀’这样的情况,是不改字覆刻好,还是对比各个版本根据字义修改好?修改后会不会就成为新的一本四不像的藏经?”龙老师指出,《大正藏》的刷印过程中,因为部分生僻字字模的缺失,就使用形近字做了代替。这个问题涉及到校勘,按照校勘学的规范,底本文字不宜轻改,若底本文字有误,可通过校勘记加以说明,若需改字,应在校记中说明依据,这样既保存了底本的原貌,也可以让读者了解到其他版本的文字。西南交通大学中国宗教研究中心主任吕鹏志教授提到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明《道藏》的装帧形式是经折装(concertina edition),屈万里《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东方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著录该馆珍藏《永乐北藏》则为梵夹装。吕教授想知道经折装与梵夹装是否一样。龙老师指出,在版本学上,梵夹装与经折装不同,早期的藏经除少量使用卷轴装,大多用经折装,到明代刻《嘉兴藏》时,为了使藏经更广泛地流通,因而“易梵夹为方册”,可知当时已将梵夹装与经折装混用。不过,《甘珠尔》《丹珠尔》仍采用梵夹装。

 

7 主讲人龙达瑞教授、中心主任吕鹏志教授、主持评议人杨志飞副教授

讲座结束前,参与听众纷纷留言感谢龙老师慷慨分享和细心讲解。吕鹏志教授指出,普通学人很难有机会得睹佛、道藏实物,龙老师展示的大量图片使我们对佛、道藏实物有了直观感性的认识。聆听龙老师的讲座不仅可以增长佛教文献知识,而且可以获得有益的启示。《永乐北藏》题记多有“批阅”“看阅”藏经可积功德以救己度人、福国裕民的说法,龙老师分享的明万历年间嘉靖皇帝颁赐四川三台云台山佑圣观《道藏》圣谕要求该观道众“虔洁供安,朝夕礼诵”。这些文字内容表明,佛、道藏不只是供人收藏的文物,也是供人阅读的有益读物。希望年轻学子从中得到启发,好好读书,升华自己,造福社会。

 


8 明万历年间嘉靖皇帝颁赐四川三台云台山佑圣观《道藏》之圣旨

 

(供稿:杨志飞、杨金丽,审阅:龙达瑞、吕鹏志)